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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金光大道》中描写了一些“浪子回头”的故事,各臻其妙,角色比较重要的“浪子”是高二林、秦文吉和邓久宽。

  高二林是高大泉的亲弟弟,解放前曾“在一个以吝啬出名的小客店主人手下当过几年伙计”,“不知不觉地”受了些影响。土改后,他迷恋自己“就要发展起来的小日子”,对哥哥关心帮助困难户和兴办互助组、致力于走社会主义道路的行为不理解,渐生反感,把哥哥慎重对待自己与漏网富农冯少怀的小姨子钱彩凤之间婚事的态度视作怠慢、不上心,心有怨意。冯少怀为打击高大泉,借高二林和钱彩凤的恋情暗施“美人计”,诱惑、挑唆高二林与哥嫂分了家。高二林成亲后与冯少怀“搭伙”,幻想着依靠“财大气壮”的冯少怀的“拉扯”能够“发家”,他自己给冯家赶大车跑运输,媳妇钱彩凤替冯家做家务,两口子实际上成了冯家不花钱的长工,饱受剥削却不自知。

  秦文吉是富裕中农“小算盘”秦富的大儿子,他承继了父亲自私、贪财、爱算计的毛病,“一心一意想学他爸爸的样子为人处世”,堪称符合父亲心意的“孝子”,但年轻人的“心气儿”也使他对父亲“抠抠搜搜、犹犹豫豫、发财的心比天大、处事的胆子比芥末粒儿还小”、“把钱藏在柜子里”的行为不满意,瞒着父母妻子偷攒下钱交给冯少怀拿出去放高利贷,说动父亲买大车跟着冯少怀出外运货,跟着冯少怀、张金发把掺水的粮食运到市场上去倒卖,总之,是把冯少怀当作自己的“师傅”,亦步亦趋。

  邓久宽在解放前是个“穷光蛋”,从小就给地主“当小半活(小长工)”,“因为他老实厚道,行动做事不太机灵爽快”,经常被地主打骂。他为人倔犟,平时“总爱绷着脸,像生气似的”,但对高大泉很信服。他积极参加互助组,为互助组的稳固和发展出力、用心,互助组扩大为农业社时,还特意用家里的余钱买一头小黄牛交给社集体以表心意。然而,他“从根上”有着极强烈的小农自私意识,“眼光短,肚量小”,在互助组和农业社前期的积极,本质上是因为“那时候他穷,非得跟我们摽到一块儿不能活下去”,“就是为了他那炕上的几个人闹一顿饱饭吃”,并没有真正树立社会主义集体意识,随着农业社经济实力增强和社员生活水平提高,他的内在毛病开始显现:他嫌贫爱富,过年时苛刻地逼着“穷光蛋社”归还本社的“债”;他因为高大泉和朱铁汉根据社委会决定支援“穷光蛋社”十几斤肉、自家未能得到一个猪头而跟他俩大吵大闹;他在“小算盘”秦富的引诱下,利用替农业社驾车运货之机为自家捎带便宜木材做家具;他反对高大泉改良农田、提高劳动力工价的决策;最后,当高大泉根据村里大量劳动力被调去修河、春耕生产将无法按时完成的情况,提出将村里的所有农业社暂时合并成一个“大联社”并经社员大会一致同意时,他蛮横地阻拦并宣布“退社”,把自己当年交给农业社的小黄牛拉回了家,从而走上了与高大泉和大多数社员公开对立的歧途。

  这三个“浪子”,在高大泉等人的挽救、帮助和影响下,在事实的教育下,最终都“回了头”。小说根据他们各自的思想、性情和面临的外在环境,将他们“回头”的过程描述得层层递进,波澜起伏,合情合理。

  高二林本性纯良、从没有害人之心,他的“浪子回头”过程主要是:他曾受冯少怀欺骗而向极端困难的刘祥讨债,得知真相后内心不安;目睹冯少怀的表侄李国柱在冯家干了两年活后,结工钱时却被冯少怀“算账”成白干、只得空手而归,他不由心生疑虑;在替冯少怀驾车出外运货赚钱时,他偶然发现自己被冯少怀当贼防着,装卸货物时自己卖苦力而冯少怀却找借口躲在屋里休息,驾车路程中冯少怀一味催促赶路不让他休息、喝水、进食,血气方刚的青壮汉子自然会越来越气恼;直到他突发重病后,冯少怀把他丢在一个骡马大店里不管不顾,也不告诉他的家人,使他差点命丧外乡,他终于醒悟,回到了哥哥与朱铁汉的怀抱,与冯少怀彻底决裂。如此一个个事件,逐渐积累发展,由量变而成就了“浪子回头”的质变。

  小说以细致起伏的笔法,将这个过程里的大小事件、人物言行、心理变化描写得生动可观。比如高二林向刘祥讨债事件:

  高大泉互助组决定买一辆破旧大车,但一时筹不到买车需要的一百斤小米,组员刘祥为此着急想办法,誓言自家“出房子卖地”也要帮助互助组渡过难关。冯少怀由此暗生鬼计,想要以促使刘祥卖地来打击高大泉的互助组,他先是诱骗贪财的“小算盘”秦富去向刘祥买宅基地,随后又找到正在庄稼地里干活的高二林再施一骗:他说二林地里的庄稼应该施一些饼肥,二林说自家没钱买,冯少怀乘机说二林和哥哥分家前刘祥借过他家的粮食,现在刘祥筹到了不少粮食,二林应该“先下手为强”,找刘祥“摘借”回属于自己的一半粮食,就能换到饼肥了。高二林被说动了心,就到刘祥家去“借粮”,恰遇村民刘万受秦富委托正找刘祥提出买地:

  “高二林从迎面的街上匆匆地走过去,又急忙地转了回来。他在门口略停片刻,看看里边的人,就一边用手巾擦着满头大汗,一边试试探探地往里边迈步子。他到了这两个正把话僵住的人跟前,想说什么,嘴唇动动,忽然说:‘大叔,借个火使使。’他说着,慌乱地从兜里掏出小烟袋,想看刘祥一眼,因为胆怯,又赶忙避开了。

  ……刘万……:‘二林呐,你忙什么活呢?’

  高二林从嘴里抽下小烟袋,回答说:‘薅小苗呐。’

  ‘你真忙呀。快去忙吧。’

  ‘不忙还行?安家过日子不容易,难处可真多。’

  ‘谁家都是一个样嘛。’

  ‘我家比不上别家,没有底子。您不信到地里看看我家的小苗子,比别人家的起码得差一成颜色,就怪地没后劲儿,春天使的底肥太少啦。’

  ‘再施点追肥也一样。’

  高二林跟刘万说话,两眼不住地偷偷瞄着刘祥,他憋得满头冒汗,心口敲小鼓一样跳个不停。他听到刘万这句话,总算找到茬口,一边给刘祥送还火柴,一边使了使劲儿,说:‘刘万大叔这句话正说到我的心意上,得使追肥,不然就把地糟蹋了。种地不舍得花本钱可不行。刘祥大叔,我打算买点饼肥,追追小苗......’

  刘祥接过火柴盒,顺口回答说:‘想买,你就买吧,施追肥是不吃亏的。’

  高二林趁势一咬牙,说:‘没钱,......您啥时候手头方便的话, 借我一点用......’

  这句话,好像猛地在刘祥的脑袋上打了一棍子,使他一阵晕眩。……他明白了,高二林是凑上来跟他要账的!……他强使自己镇静下来,用一种非常平和的语气对高二林说:‘二林呐,你要买肥料,没有钱,问我手头方便不方便,对吧?来得巧,我现在手头就挺方便,你用多少,只要我能办到的就行。你明天听我的回话吧。过去你哥哥怎么对待你,我也会像他那样。’

  高二林如同一只被捆绑了许久才给割断绳索的小鸡子一样,消除了心上的紧张,他朝刘祥‘啊、啊’两声,点点头,就急扭头往外走。他一边走,一边松弛着浑身的筋骨。他想,看样子,冯少怀传说是真的,刘祥是有了钱,他妹夫是发了财,幸亏我早知道信儿,先来一步,要不然,等他把粮食归还了哥哥,那就更不好开口要了。他想,很快有了粮食,很快就能买来肥料使在地里,小苗会飞快地生长,家里的粮食宽绰了,媳妇也能过得舒心一些。他越想越高兴,回到地里,继续精心地干着他的活计。”

  这一段,通过高二林在刘祥家门口来回走、进去后一边尽力找话茬一边偷看刘祥、满头大汗、心口打鼓、最后“使了使劲儿”“一咬牙”才说出“借”一点儿钱的话、得到肯定答复后“急扭头往外走”、浑身轻松心里高兴,一系列言行描写,表现出他做这种“讨债”事儿的紧张、不安、尴尬,刻画了他虽自私却不失忠厚的为人。

  随后,小说写钱彩凤来地里送水时提到刘祥要卖地的消息,高二林“大吃一惊”,埋怨“姐夫”(冯少怀)不该“撺掇”自己去找刘祥讨债,自责“我那样对待他太不像话了”,并回忆起小时候所见的姥姥、姥爷被逼卖地的悲惨遭遇,后来他听李国柱说刘祥卖地是因为欠了冯少怀的粮食债,又听秦富说是冯少怀“透信”给他说刘祥要卖地并“让给”他买,“心里疑团更浓重了”,暗思冯少怀“这是为什么呀”。事后,他心里就对冯少怀“划了许多问号,产生一种无法改变的恶感”,“他怎么想也想不通:冯少怀为什么专门干害人的缺德事情。他想,大家都过上好日子不好吗?冯少怀为什么总是盼着别人败家?刘祥虽穷,却从来没有妨碍着你冯少怀,你使圈套逼人家卖地干什么?”他多次跟媳妇“权衡”冯少怀“如此毒狠,会不会算计他们”。这些对“讨债”事件给高二林造成影响的描述,既表现了他以自己之心度恶人之腹的幼稚,又反衬出冯少怀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并预置了高二林后来“浪子回头”的伏笔。

  秦文吉的“浪子回头”之路,实际上开始于他的“浪子”行为正冲向极端之时:农业社开挖的灌溉泄洪渠道要经过秦家的一块地,提出用更好的地跟他家换,“小算盘”秦富本来很乐意,随即却在冯少怀的蛊惑下反了悔。秦文吉的媳妇赵玉娥和弟弟秦文庆批评老爷子出尔反尔阻挠农业社开渠,秦富恼羞成怒大吵大闹。倒卖粮食回来的秦文吉受到冯少怀挑动,冲动之下打了赵玉娥。赵玉娥愤而出走,并起诉离婚,后在高大泉的劝说下收回离婚起诉,但坚决不回秦家院,单独加入了农业社。秦文吉冷静下来后回想“初婚时甜蜜日子”和媳妇的好处,感到了“惋惜”,但在冯少怀的煽动下把“秦家院不安生的病根子”归因于高大泉和农业社,正准备“要拚了”打官司告状,却突然发现自己“背着父母兄弟搂私房钱的帐本子”被赵玉娥带走了,想到赵玉娥可能“当众宣布自己的丑事,爸爸知道了怎么看自己?兄弟知道了怎么看自己?倘若一吵开,乡亲们又怎么看自己?这样一来,秦文吉不光人财两空,而且要把脸面丢尽,从此再也不要想抬头,再不要想走南闯北抓金钱,再不要想离了婚以后续个老婆,那可就算彻底完了蛋!秦文吉像被抽掉筋骨一样,松软地瘫坐在炕沿上,.....”放弃了与高大泉和农业社公开对抗的念头。这些描述,写出了秦文吉有别于其他人的独特性情:极度自私、贪财,头脑冲动,容易受坏人摆布,但仍然有起码的名誉观,不像冯少怀、张金发那样寡廉鲜耻。

  此后的秦文吉陷入“六神无主”的状态:一方面,他时常怀念过去的“那种虽然不是很热烈、却也温暖的夫妻生活”,面对自己“空荡荡、冷清清的小屋子”,感到“悲哀痛苦”,高大泉与他谈话时告诫他离开错路后赵玉娥才会与他“开始过新的日子”,这“对他有点打动”,他感到“那条社会主义道儿倒是也没有什么不好”;但另一方面,固有的自私思想又让他认为,对自己来说“社会主义这条道儿也没啥大好处”,还是以前走的道儿习惯、顺畅。他非常自信地认为,自己跟张金发、冯少怀搭伙做生意,“一直是小心谨慎,严守分寸,毫不动摇地保持着亲而不密、连而不紧的地步”,“使用这样一种巧妙做法,只能在他们那边沾些光,从他们身上揩点油水,既不会吃亏受损,更不能上当受骗”。因此,他仍然跟着张、冯二人,学着他们的样子往粮食里掺水出卖赚昧心钱,学着他们的样子倒卖粮食。

  不过,这么做并没有使秦文吉精神畅快、生活幸福,他变得“脸色黄瘦,蓬扎扎的头发长到遮了耳朵梢,一身破旧的衣服,上边沾满了汗渍和油泥,鞋子已经破烂得开了花,前露脚趾头,后露脚后跟,特别是两只眼睛里,那一副没精神的暗淡目光,充满着阴郁、无望的复杂情绪”。在家里,他“变得沉默寡言,接着又变得无精打采,唉声叹气,再后来又变得易怒易暴,进门来不是踢葫芦摔瓢,就是骂骂咧咧”。秦富老两口子理解他没了媳妇儿的心情,“出于长辈人对儿女的情义”,处处忍着他,让着他,“这一来,习惯成自然”,原本说一不二的家长“小算盘”秦富,现在“在儿子面前简直成了欠债的户”了。这种状况,是秦家院将要变化的预兆,也是秦文吉将要变化的预兆。

  最终,在一个暴风雨之夜,秦文吉赶着自家装满粮食的大车,跟着张金发前往缺粮的天门镇准备乘火打劫高价倒卖,过桥时连人带车压垮了木桥掉入汹涌的河水,幸得高大泉冒着生命危险跃入河中把他救回来。死里逃生的秦文吉跪在“救命恩人”高大泉面前,誓言“这回,我再不走死路了”。高大泉和农业社因势利导,使赵玉娥与秦文吉重新和好,秦文吉当面向赵玉娥承认“我错了,对不起你”,赵玉娥搬回了秦家院。

  秦文吉和赵玉娥回家的场景生动有趣:

  “秦文吉在院心停了一步,等着赵玉娥跟上来,好一同走。他满脸笑模样,冲着屋门口就大声地喊:‘妈,是我把她请回来的!’

  文吉妈忙说:‘应当!应当!’

  ……秦文吉陪着赵玉娥往前走,朝那个像一根木头般的爸爸看一眼,立刻绷起面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告诉您,她,是我,请回来的!’

  小算盘的两只手不知往哪儿放,就使劲儿地抓着衣襟,结结巴巴地说:‘嗐,嗐,你咋不早说?让你妈你们娘儿俩一块去请呀……’

  ……秦文吉又用手指头摸着孩子那嫩红的脸蛋说:‘哎,哎,你妈,是我请回来的......’

  ……每个人……竟被秦文吉这句话惹得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朱铁汉板起面孔,不满意地说:‘文吉,你还会说别的话不?’

  秦文吉没有难为情,反而挺认真地说:‘她是我请来的嘛,要不人家不回来呀!’

  众人又都笑了起来。

  ……赵玉娥……小声对婆婆说:‘您抱孩子,我给大伙烧点水喝。’

  ……秦文吉连忙对媳妇说:‘你在这儿跟大伙儿说话,我去干这个烧水的差事。’

  赵玉娥不好意思说啥,就出了屋。……秦文吉跟着赵玉娥的后边出去了…… 三个青年妇女,悄悄地来到厢房的墙边上听声。

  厢屋里传出赵玉娥的声音:‘放下,放下!不用你舀水。看你那手多脏!’

  秦文吉连忙说:‘是挺脏,我洗洗。’

  ‘看这屋子,像人住的吗?’

  ‘我马上收拾。’

  ‘不先把灰扒扒,能点着火吗?’

  ‘哎,哎,是堵住了。’

  三个女青年互相看一眼,都使劲儿憋着笑。

  ……过了一会,厢屋里又传出赵玉娥的声音:‘你到北屋陪着客人呆着,受受教育,总守着我干什么?’

  秦文吉说:‘不知道为啥,我总把今天这事儿当是做梦,怕你还跑掉......’

  ‘算了吧!往后你走正道,学好就是了。’

  ‘我一定走正道,一定学好……’

  钱彩风再也憋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周丽平扯着她俩赶快往北屋跑。……”

  作者用充满生活气息和情趣的对话,就写出了秦文吉“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未来方向。

  邓久宽的人生经历和性格与高二林和秦文吉差异很大,加上遭遇被陷害的险境,他的“回头”显得急转而下:他先是在县长谷新民“大砍”农业社言行的迷惑、鼓动下,叫喊“这个大联社就得散伙,不散,要我的命,也得退社!”继而闯到集体饲养场强行索要喂牲口的草料,受到社员批评后竟逞强说“你敢不让我弄草,我一把火烧了它!”回到家,老婆儿子都对他这几天在社里的吵闹言行表示不满,遭他斥骂后都跑出去了。他一个人在家“苦苦地想”自己今后“到底咋办呢?庄稼人得种地,地要回来,那些成本可归还不起。就算归还得起,就这么一头小牛,要啥工具也没有,可咋种地呀?得马上想办法,要不然,准让别人笑话,也得白闹一年,又得受穷。对,找个能说话的人,聊聊天,让人家给拿个主意。”于是,他前往天门镇找到当木匠的亲家,但没得到什么好主意,恰好这时原先的沈记粮店奸商沈义仁来了:

  “沈义仁……对邓久宽说:‘你那没过门的儿媳妇,是我从怀抱着那会儿就认下的干闺女,这一回,咱们成了一家人了,对吧?哈哈!’

  邓久宽听到这样的话,不知为啥有点儿不顺耳,不顺心,怪别扭。

  沈义仁好像特别兴奋,滔滔不绝地说:‘我早就断定,共产党的社会主义搞不长远。都是一些穷把骨,能闹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来?……一走上那条道的人,……好人真不多。’

  ……邓久宽就这样听着一个不法资本家肆无忌惮地大骂穷人,大骂社会主义,心里边简直不知啥味道。不少的话,他听来不对味儿,……

  沈义仁还在那儿骂。……邓久宽一边听,一边生气,偶尔地看沈义仁一眼。忽然,他心里猛地一动,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从他的心头拔下一个大塞子似的,使他想起了好儿件往事。当然,他首先想起的是他那只被有钱人打聋了的耳朵,又想起被有钱人逼得死了没处埋葬的爸爸,接着是一连串五光十色的生活场面,是喜怒哀乐的人生情景,诸如土地改革运动,搞互助组,凑钱凑粮买大车,难忘的风雨龙虎梁,还有雨困天门镇那一次激烈斗争,紧跟是统购统销的时候,从滚刀肉的土井里挖出那么多的粮食......这宗宗件件,哪一个离开了穷人跟有钱人的拼杀较量呢?邓久宽怎么会跟沈义仁这样的喝人血、吃人肉的坏家伙成了‘一家人’呢?

  他感到这屋子很闷,憋得出不来气,屁股底下好像有几根尖利的钉子,使他坐着特别难受。……邓久宽毕竟有一股子倔劲儿,近乎不怎么通人性似地掰开人们攥在他胳膊上的手,走出木匠铺。”

  随后,邓久宽在街上遇到几个认识或不认识的人,他们都热烈地表达了对农业社和高大泉的支持、赞誉。这一切,使他“脑袋麻木,好似什么也没想。只有当他进了自家院子,朝那头冲他哞哞叫了几声的小黄牛看一眼之后,在天门镇所闻所见的那些似乎平淡无奇的事情,才变成非常有力量的敲打,因而深深触痛了他的心。于是,他迷迷糊糊地进了屋,一袋一袋地抽起黄烟,越来越心神不安。”

  以上这段描写,表现邓久宽在正反两面见闻的触动下本质有所苏醒。接着,他被当作纵火犯带到饲养场“审了一夜”,县长谷新民为了把失火事件当作“群众不满农业社”的证据以压服高大泉“解散大联社”,试图逼迫、引诱邓久宽承认纵火。邓久宽面对“人证”、“物证”,“蒙头转向”,难以自解,幸得高大泉等人认真分析调查,发现疑点,解救了被冤枉的邓久宽,并抓出了真凶。邓久宽“扑过来,紧紧地抓住了高大泉的手,满面泪痕地说:‘大泉兄弟,我要永远跟你走啦.....’高大泉说:‘我们要永远跟党走,走社会主义的大道!’ ”到此,误入歧途的邓久宽完成了“浪子回头”。

  小说描写邓久宽在天门镇的心理变化,切合他的经历和性格。写他在洗清冤屈后流着眼泪“浪子回头”,却戛然而止,我们可以把这看成作者留下了悬念:邓久宽“回头”后,能否逐渐地真正改变小农自私狭隘思想,能否成为坚定地走社会主义道路的人?

  小说作者没有写的邓久宽的后来故事,经历或了解了近五十年来农村变迁现实的今天的人们,各自会有怎样的续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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